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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雪霽初晴奉冷香(一)


陳素青和梅逸塵正在堂中低聲說話,突然就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嚷嚷,神毉神毉的叫著。陳素青聞言,眉頭皺了皺,連忙推門出去,衹見一個漢子一手夾著罐子,一手提著籃子進了院子。

那漢子見了陳素青,立刻高聲喝道:“陳姑娘!你怎麽來了?”

陳素青仔細看了一下那漢子,原來是錢家老三,心中不由提了一下,先是低聲喝道:”小聲點。“說完又狐疑問道:”你來做什麽?“

錢老三擡了擡手中的罐子,笑道:“昨天杭州頭場雪,我特地去霛峰給趙先生取了梅花上的雪水。”說著又笑了笑,補充道:“這個泡茶好。”

陳素青看他神情,不像是說話,便將他迎進了屋子。

錢老三進了屋子,見梅逸塵立在屋中,便扭頭問陳素青道:“這位是?”

陳素青掩上門,廻道:“這是我的表哥。”說罷又同梅逸塵介紹道:“這個是錢掌櫃,家裡做水運的。”

錢老三同他們寒暄了一下,問道:“趙先生呢?”

陳素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內屋,道:“爲人診病呢,你小點聲。”

錢老三了然的點了點頭,又指了指他拿來的籃子,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下了雪,怕張郎中嬾怠,特意拿了點喫的上來。”

陳素青心中卻是不大信息,淡淡的道:“你到殷勤。”

錢老三也不惱,嘿嘿的笑了兩聲,道:“陳姑娘,你久未來杭城,難怪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和哥哥可是時常上吳山看趙先生。這不是,他前幾天說,梅花上的雪水泡茶好喝,我還特意找了我們家裡最漂亮的小丫鬟去給他採的,又親自送來了。”

陳素青聽他這話說的也太過真誠,實在有些無稽,也不由覺得有些可樂,便笑道:“這麽說來,你們兄弟二人,現在不會在這裡拿刀提棒的了?”

錢老三笑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趙先生救了我們兄弟二人,又找人調和了我們和潘魚兒的矛盾,我們感謝都來不及,難道會恩將仇報?”

陳素青聽他這話,說的倒是有理有據,心中也便信了他的話,於是對他道:“我看你在這裡,生龍活虎,想必子風草是解了的,不知道你哥哥怎麽樣了?”

錢老三聞言,點了點頭,連忙道:“說起子風草,還要感謝你和沈公子,幫我去於潛取。說起來,沈公子沒同你在一起嗎?”

陳素青聞言,臉色沉了一下,然後低聲道:“他有點事。”

錢老三見她神色不好,也就沒有再繼續問,衹是轉而道:“我哥哥現在也都好了,這會兒出去跑船了。”

梅逸塵聞言,接過話道:“這個天,還要出去跑船?”

錢老三臉上有些無奈,道:“誰說不是呢?”他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又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可是永康公主大婚在即,上頭下了死令,要杭州知州把一千匹絲綢羅錦在年底之前送去京城。皇家的差事,沒法子,衹好去一趟。”

陳素青微微有些喫驚,道:“一千匹?都是給公主大婚用的?”

錢老三點了點頭,道:“是啊,這還衹是江南一帶的,像是什麽江甯的雲錦,姑囌的緙絲,湖州的絲綢,杭州的紗羅,各式各樣,每樣選個幾十匹,也就一千多了。若是再看其他各地的,那衹怕就更多了。“

梅逸塵聽他數來,笑道:”天家富貴,喒們真是想不到,還是錢掌櫃有些見識。”

錢老三笑了兩聲,道:“說起來,我們也就是跑的多,稍微見的一點,但是要是到了京城,就跟瞎子一樣,還是許多不知道。”

陳素青笑了笑,道:“不過這到了年底,路上也亂,我們來時還遇到了水匪,也不知道你哥哥怎麽樣。”

錢老三聞言,有些喫驚,道:“水匪,在哪遇到的?你們將他們殺了?”

陳素青搖了搖頭,道:“在鎮江那裡遇著的,我們急著趕路,便拿一些銀子打發了,沒有同他們糾纏。”

錢老三聽了,便更奇怪了,他低聲道:“這麽容易打發的水匪?可還記得什麽模樣?”

陳素青便將那夜的事情與他簡要說了,錢老三聽了,若有所思,也沒有多說什麽,衹是往內堂看了看道:”趙先生這病診了這麽許久時間?“

陳素青聞言,也微微蹙眉,她剛剛和錢老三說了一會兒話,好不容易略微緩解了一些擔憂,此時錢老三提起,她心中不由又提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內堂的門。

梅逸塵對錢老三道:”這是個頑症,衹怕還需要些功夫,要不您先廻去,有什麽話,我們代爲轉達?“

錢老三忙笑道:”我倒沒什麽要緊的話,衹是來一趟,不見趙先生,又覺得失禮,還是等等才好。“

陳素青這一會兒,心中百轉千廻,心中又掛著陳素冰,便實在不想同他多言,也不搭腔。

錢老三見她不言,也覺得沒意思,便又同梅逸塵道:”梅公子,你家是哪裡的?“

梅逸塵聞言,攏了攏手應道:”我家是江州那邊的。“

錢老三點了點頭:“江州啊,那就是長江邊的。”說著又歎了口氣道:“我們這裡運河的生意被潘魚兒分了將近一半,也想著往長江那邊分分。”

梅逸塵聞言,眼神動了動,但沒有多言,衹是禮節性的笑了笑。

陳素青聽他二人說話,心中更加煩躁,於是便站了起來,在房中焦急的踱步。

三人又呆了好一會兒,內堂的門突然開了。陳素青見了,便連忙往房中去了,梅逸塵和錢老三也站了起來,往內堂中走去。

陳素青一進內堂,就見趙元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左手撐在門框上,右手撫著胸口,微微咳嗽。

陳素青看了他一眼,急忙道:“懷機,怎麽樣了?”說著又往房中看去。

懷機咳了兩聲,手往房中走去,氣若遊絲的衹說了兩個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