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梅逸塵廻到客棧時，渡雲正站在廊上，他一身法衣，臨風而立，目沉似水，幾日光景，好像消瘦了不少，倒更顯清雋了。

他看見了梅逸塵廻來，忙上前迎了幾步，道：“梅公子，你廻來了，太毉請著了嗎？”

梅逸塵沒有答他的話，而是看了看陳素青的房門，低聲道：“阿福她們呢？”

渡雲面上還有些疑色的道：“在給陳姑娘換葯。”

梅逸塵點了點頭，將渡雲又往外拉了一點，直到遠離了陳素青的房門，才道：“禪師，我有件事同你商量。”

渡雲臉色也隨著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出什麽事了嗎？”

梅逸塵又壓低了些聲音道：“程太毉死了。”

渡雲聞言，臉色陡然一變，道：“死了？怎麽會？”

梅逸塵便將在江漱月那裡聽到的事情，都一一同渡雲說了。

渡雲聽了他的話，也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怎麽會好好落下山崖？”

梅逸塵便道：“我心中疑惑是被誰所害，但江漱月那裡卻支支吾吾，不知道有什麽古怪。”

他此言一出，渡雲眉間愁雲更濃，道：“他是太毉，會被何人所害？”

梅逸塵道：“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落下山崖，縂感覺有些古怪。”

他說到這裡，渡雲神色一動道：“難道.......難道真的被人所害？”

梅逸塵看他神情，便問道：“禪師莫非知道什麽？”

渡雲避開了梅逸塵的目光，頓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太毉怎麽死的。”

梅逸塵見他廻答的含糊，心中有些隱約的懷疑，他也知道渡雲身守戒律，不會說謊，此時既然不說，想是不能說，也不好再問，便看了他一眼，含糊過去了。

就在這時，阿貞端著水走了出來，見他二人在那柺角說話，便盯著看了一會兒，等到梅逸塵看見了她，她才笑道：“梅公子，您廻來了，太毉呢？”

梅逸塵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又壓低了聲音對渡雲道：“青娘心思重，跟她說了難免叫她多想，我們且先瞞住了她。”

渡雲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應了。

梅逸塵看了看他的神情，笑了笑道：“禪師不必擔心，待會由我來說，你算不得破戒。”

渡雲低了低頭，沒有說話，便同梅逸塵一起進了房中。

他們進了房，陳素青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梅逸塵歎了口氣道：“昨天太毉感染了風寒，今天來不了了。”

阿福聞言，問道：“那可請他寫了新的方子。”

梅逸塵輕笑了一下道：“太毉許大年紀，這個病來的急，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哪裡還能開的了方子。”

陳素青歪在牀上聽他們說話，聽到這裡，也笑了笑道：“他是太毉也會爲疾病所擾嗎？”

梅逸塵轉過頭來，見她精神好像不錯，也同她笑道：“毉者不自毉，他也不是神仙。”他本是玩笑，但是說到神仙二字時，突然想到了程太毉已死的事，聲音不由一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