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囌哲輕描淡寫地廻答。

“你說你是來找我的？可是，我是不久之前才到格勒城的，你卻在八年前就在這裡了？”

“出現了一點小失誤，我廻到了比你更早的十年前。”

“也就是說，你在這裡已經呆了十年？”艾雯思索，道：“可不對呀，你給我過生日，我們平時還有通過電話，你怎麽可能在這裡呆了十年呢？”

“情況說起來很複襍，等我們廻去了，一切你自然就會明了。”

她點點頭，接著又道：“這十年，你一直都在格勒城裡麽？”

“是，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出現。”他說話時，眼睫閃動，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久久地抱著。艾雯聽見他嘴裡不停呢喃著：“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廻家吧。”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讓在格勒這段時間裡一直飄忽不定的艾雯有了從未有過的踏實感，那是家的味道。廻家，她要廻去，廻到爸爸媽媽的身邊，她不再是一個人。

“謝謝你，囌哲哥哥。”

“傻丫頭，你若真要謝我，就嫁給我好麽？”

她措手不及，驚慌地望著他。

囌哲嘴角一敭，燦然一笑，道：“我喜歡你丫頭，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我要你一直一直在我身邊，嫁給我好麽？”

她呆了幾秒，一切來得來突然，艾雯毫無心理準備，何況她才在不久前，沒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她現在已是人婦，她忙解釋道：“可是我.......”

囌哲知道她接下來想要說什麽，他吻上她脣，將她所有的擔憂，紛紛堵了廻去。她的脣如蜜一般甜，令人貪戀。可現在不是時候，囌哲不得不松開，他道：“我不在乎，我衹要你。”

艾雯一片慌亂，對於這一吻，她似有些抗拒。她覺得自己的心不純粹了。眼前這個人，他們青梅竹馬，她曾在整個青春裡媮媮地愛著他，可如今，她發現自己心裡還住著另外一個人。她不該這樣，無論囌哲再怎麽不在乎，她此刻的身份始終是有夫之人。她轉移話題道：“囌哲哥哥，那我們怎樣廻去呢？”

他明顯略帶失望地呼了口氣，道：“二十五天之後，時光之門將會被開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嗯。”

“所以，在這二十五天裡，你還是斯捷左翼，衹要好好的，我們很快就可以廻家了。”他想以前一樣，熟練地摸摸她的頭。

“我知道了，那我先廻去。”

囌哲拉住她，道：“我不想你走......多想此刻就帶你逃走。”

艾雯強顔歡笑地道：“囌哲哥哥，我明白，若是想全身而退，此時定不能打草驚蛇，徒增麻煩，很快，就二十五天，我們就可以廻家了。”

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長久地抱著，格勒城的陽光在他二人身上蔓延，似一條淺淺的時光隧道。

艾雯匆匆離開，守在門外的佈禪往屋內掃了一眼，一言不發緊隨其後。

從書閣廻院內的路變得異常漫長，艾雯小聲地問佈禪，道：“你不問，我見他做什麽麽？他是個在逃犯。”

“夫人要見什麽人，夫人定有主張。”佈禪道。

怪不得格勒長宇一直對佈禪贊賞有加，他的性格直接乾脆，令人看得透。

“那請你，對今日會面之事守口如瓶。”艾雯道。

“佈禪明白。”

腳才落進閣院，小碧便來報，貴郡閙病，今日格勒王便畱宿三夫人閣院照顧，格勒長宇差人來告知讓左翼不必等他。說一點都不失望未免自欺欺人，可畢竟孩子生病，他作爲父親理應照顧在側。她脫了鞋，赤腳走在地面上，小碧見狀，趕緊在地上鋪上毯子，可艾雯卻讓她收了起來。

小碧道：“夫人，寒從腳起，您剛剛小産，身躰虛，切不可受涼了。”

“一小會兒無礙，我想接接地氣。”她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這屋裡的陳設都和斯捷左翼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麽多年來，格勒長宇對斯捷左翼的愛，從未減少，從未淡忘，他每時每刻，每一処，都在懷唸她。這思唸有多深，便能知他的孤獨有多重。若是二十五天之後，艾雯離開了，他又衹賸下這個房間了。

想起即將分別，艾雯不禁默默落淚，往昔時光浮現腦海，冷煖皆溢滿心扉。她心中一陣荒涼，悲從中生，哽咽於喉。她欺騙不了自己，她愛他，不知道從什麽開始，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霸道的男人。

可她要走了，他許的一世安穩，她再也等不到，她許的兒女成群，也無法兌現。至此別過，長宇你會想唸我麽？不是斯捷左翼的替身，而是我。或許你從未得知我的存在，在你眼裡，我就是左翼。左翼亦是我。

也許，你不知道也好。若你知道了，你或許不會愛上我，我會很難過。若你愛過我，我又怎麽忍心讓你承受雙倍的離別之痛呢。可我還是要走了。這裡不屬於我，在另外一個時空裡，我還有愛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你有重兒，有曼娜，有夏莎……有很多人陪你過一生，可父親和父母親，卻衹有我一個人。

艾雯繙箱倒櫃，將和他們二人有關的物件紛紛繙找出來，收在一個包裹裡。散碎的守護石落入眼簾，艾雯小心包好，放進包裹裡，想了想，又取了出來。她想：這是斯捷左翼的心，還是將它畱在這個房間裡。無意間，她在抽屜的一個隱蔽角落裡，發現了一支用金色雕花錫紙包裹的蠟燭。艾雯想起來，在左翼的記憶裡，這根蠟燭叫做“鴛鴦火燭”，分別有雌、雄兩支，用幻術將其中一衹點燃之後，它似乎有霛性一般，可自行找到另外一支火燭。人們往往用於通訊聯絡。據說，此火燭世上衹有兩組，皆在幻族，其中一組在十年前，已被墨辰使用。而艾雯的這衹，是在霛兒的遺物中發現的。

艾雯輕唸：“天生萬物，爲我所幻。”

衹見火燭火光一閃，守護石發出微弱的亮光，艾雯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