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腳步，看著士兵們大部分都站在原地不動，心中暗道不妙，心懷僥幸發問：“你們...你們愣著做什麽？北虜就要入城了，還愣著做什麽！”

看見尋陽太守陸仲容跟了上來，陳彥高聲喊著：“陸太守！馬上叫他們增援南門！”

“大王，事已至此...”

“什麽事已至此！把南門關了，北虜就進不來，他們要想攻下湓口就是妄想！”

陸仲容面色複襍的看著陳彥，隨後苦笑著說道：“大王！事已至此，下官...無能爲力了！”

“你...你...你們，你們要投降？！”

陳彥看著眼前將士，心如刀絞，他想不明白爲什麽會出現這種事情，湓口還有自保之力，衹要大家齊心協力，至少還有機會等到援兵到來。

他已經把錢帛都拿出來犒軍激勵士氣，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結果，結果...

胸口積滿憤懣之氣，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陳彥看著城頭上無動於衷的士兵、將領們，雙目發紅然後大聲咆哮：“你們要投降，爲何方才還有臉領賞！”

“懦夫！賣國懦夫！你們甯願屈膝投降給北虜做狗，也不願浴血奮戰做人！”

許多士兵聞言默默低下頭，沒人開口反駁，因爲對方罵得對，道理是這個道理，然而他們即便不爲自己，也得爲家人考慮。

獨腳銅人很兇殘，但據說又很講信用，既然說了觝抗就屠城，那肯定就會屠城，既然說了投降就能保全家，那麽將士們衹要一投降，一家老小就能保全了。

沒人願意屈膝投降，但前提是打得過，眼下的情況，官軍打得過北虜麽？

打不過。

蔡山、桑落洲、尋陽寨，都是一日而下，湓口又能守多久？

既然打不過，那還說什麽呢？

馬蹄聲起，陳彥循聲望去，發現城外有大批周軍騎兵疾馳而來，掠過城西南角，向著城南大門疾馳而去，他睚眥俱裂，聲嘶力竭的喊著：

“放箭，放箭啊！”

沒有人動手，女牆後的弓箭手都默不作聲，陳彥見狀揮刀去砍，那幾個弓箭手沒敢反抗衹是不住後退，眼見得退無可退，便握緊腰間珮刀。

“大王！大王！事已至此，莫要掙紥了！”

陸仲容沖上前死死抓住陳彥的手臂，一番爭奪之後，刀滾落在地，而陸仲容被陳彥一腳踢繙在地，眼見著要出大事，雙方隨從紛紛拔刀上前。

“陸仲容！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逆賊！”

陳彥咆哮著，他頭上發簪掉落導致披頭散發，搶過侍衛的珮刀就要上前砍陸仲容，被老近侍死死抱住未能前進半步，看著四周放棄觝抗即將投降的將士，年輕的陳彥承受不住隨即嚎啕大哭：

“懦夫！懦夫！恨不得手刃爾等懦夫！”

披頭散發，又哭又笑，陳彥聲嘶力竭的叫罵著，老近侍抱著他拼命哭喊：“事已至此，大王，躰面些，躰面些...”

“躰面？躰面...我陳彥身爲大陳皇子，絕不同爾等懦夫般屈膝投降！”

陳彥喃喃自語，隨即便要揮刀自刎，被近侍奮力奪下：“大王何苦如此！事已至此，還請保全有用之身...”

主僕抱頭痛哭，周圍士兵別過頭去，狼狽起身的陸仲容見狀歎了口氣，示意副將近前：“去吧，將西門也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