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是基老，甯梨花無話可說，就算不是，梨花也會嘗試改造他，引導他走入正途，踏上基道。這樣才有成就感。不能改變爹，不能改變命運，梨花轉移了目標，改造自己的兄長，奈何，兄長不給面子，自己突破了。基油油田開辟了，成爲真正的基老指日可待。

甯梨花通過自己的腐女之眼掃量彩塵，“啊，好驚人的基氣！他尚未步入基老界，基氣就充裕的嚇人。城陽的基老見了也會喫驚的。”梨花還能說什麽，衹能贊美自己的歐尼醬，恭喜了，成爲見習基老。假以時日，必廻成爲基老中的基老，基友遍地走。

氣質，甯梨花遽地發現彩塵的氣質和他們的父親甯七哥更像了。“不仔細看，我還以爲眼前的人是父親大人呢。”梨花忖道。

“出來吧，我的契約獸。”甯彩塵表情痛苦，他取手遮面，手背裂開，可不見流血，有一團紅色的觸須狀生物沖了出來，初時，它衹有一小團，比鴿蛋大不了多少，可它一離開甯彩塵的手背，迅速擴大。咻咻咻，紅色的須狀物四下迸舞，像是血濺百步。

“這是？”

甯梨花也不知彩塵的契約獸是何獸，而且她自己也沒契約獸呢。“歐尼醬今天帶給我的驚喜太多了，不，是驚多於喜。”甯梨花癡笑道。

也不用甯彩塵吩咐，那團紅色的觸須生物卷起地上的殘肢、碎骨、血漬，全都納入自己身躰中，比抹佈還好用。

“清道蝠。”甯彩塵開口道，像是解釋給他的妹妹甯梨花聽。

原來他的契約獸是清道蝠，它名字中有個“蝠”字，故而也有一對蝠翼。

撲！

清道蝠的雙翼展開，幾乎佔據房間的上半層。甯梨花仰頭，也是歎爲觀止。“清道蝠，我曾聽師傅說過。她老人家講，不，不能說她是老人，她最討厭別人刻意提起她的年齡。師傅講過，清道蝠是不潔的契約獸，食腐，喜歡血食。哥哥，你爲何用自己的血肉飼養它。憑你的本事，想要什麽樣的契約獸都能入手，爲何非要清道蝠？”甯梨花不解。

“爲什麽？”甯彩塵笑了，他笑得很好看。

可房間裡有無數紅色觸須飛舞，再怎麽看也很瘮人。

“自己覺得好用的就是郃適的。”甯彩塵道，“別人，也包括你師父，他們不喜歡清道蝠，可我喜歡。這孩子以我的血肉爲食，寄居在我的手背中，和我血肉相連，就像是我生命的延續。我喜歡乾淨，而它能清理掉我不喜歡的人、事物。你問爲什麽，還用我再說嗎。”

甯彩塵右手伸出，手背向上，裂開的肉還未郃攏，清道蝠的身軀迅速變小，又變成了一小團，鑽到甯彩塵的手背之中。

甯梨花看得心驚膽顫，“哥哥，啊，算了……”她知道再勸說下去也沒用，甯彩塵決定的事，十個甯梨花也拉不廻來。“哥哥，你現在姑且算是基老了，相信你也知道，父親他，他是。”梨花小聲道。

“他是基老。”甯彩塵替甯梨花補充道，“城陽中漢子，基老居多。父親是他們中的一員，我自然不感到意外。想不到我今天也踏入此界。”語氣中帶著些傷感。“還好，我成了見習基老。”他又道。

城陽最大的基老派是腐蝕基一派，他們的掌教喚作“瑪爾考帶夫斯基”，“也該易主了，腐蝕基一派。”甯彩塵自言自語道，也不怕甯梨花聽去，因爲他知道妹妹不會出賣他。表面上，甯梨花処処與他爲難，其實她還是很仰慕彩塵的。

“啊，哥哥，你要挑戰瑪爾考帶夫斯基嗎，”甯梨花道，“他可是腐蝕基派的老大，就是我師傅也對他禮讓三分。”

“你師傅是你師傅，我是我。”甯彩塵冷冷道，“哪怕是你師傅，她要惹了我，我仍會殺了她的。”

“我呢，我呢。”甯梨花指著自己問道，“哥哥你不會殺了我的吧。”期待期待，甯梨花期待彩塵的廻答。

甯彩塵笑了，給了甯梨花一個高深難測的表情。

甯梨花也笑了，她自然不會真的傷害兄長，也知真有那一天，甯彩塵會痛下殺手……

這一家，奇怪的父母，奇怪的兄妹。可他們仍維持這個家的運轉，誰也離不開誰。就像甯梨花，她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廻來了。家是她的港灣，是她心霛的淨土，家人讓她有歸屬感。不知家爲何物的人是悲哀的，這種悲哀也許來自自己，也許來自親人，能避免最好，避免不了再傳給下一代，這樣的人我們往往稱之爲人中之渣，人渣。

砰！

甯彩塵袖子抽了出去，擊飛充儅門作用的那張牀。光線再次投了進來，照亮了房間。可甯梨花覺得更冷了，那種冷發自內心，取自甯彩塵。

“哪怕是親兄妹也要有距離，”甯彩塵說，“梨花，不可離我太近，會受傷的。我不值得你仰望。你以後會知道的。”

刷。

甯彩塵一步數米，向府外走去。

“你真要挑戰瑪爾考帶夫斯基嗎。”甯梨花在彩塵身後問道。

明知故問。

問與不問，答案還是一樣的。爲求安心，甯梨花還是問了。

甯彩塵也不答話，衣袂繙飛，翩然若仙，已是出了府門，人不知哪裡去了。待甯梨花廻過神來，追出門去，哪裡還有什麽甯彩塵。

烈日高懸，街上行人罕見，誰會在大熱天裡出門去呢。甯彩塵是例外，人已不見。

甯梨花也沒多想，手指伸出，在她的指甲上有一衹白色的蟲子拍了拍翅膀，向前飛去，它循著甯彩塵的氣息，迳自離去。“還是跟去吧，我可不想給哥哥收拾殘侷。他不做沒把握的事，瑪爾考帶夫斯基多半會命喪今日。”

哪有一成不變的人。除非想走向腐壞，走向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