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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遊擊戰法(一)


馮婉貞喘著粗氣拉著自己的父親馮三保,另外一邊是一個年輕人支撐著馮三保,馮三保半個腦袋包紥著繃帶,裡頭隱隱滲出了鮮血,嘴脣發白,陷入了昏迷。那個極壯的年輕人和馮婉貞拉著馮三保到了一個山坡後頭放了下來,身後跟著的一群殘兵敗將呼啦癱倒在地上,再也不肯多動了。

那個拉著馮三保的年輕人,瞧著衆人的頹廢樣子,擦擦汗,擔憂地對馮婉貞說道:“婉貞妹子,眼下這可不行,大家都被洋狗子追趕的累極了,好不容易把洋狗子拋開一段路,怕是又要追上了,你想個法子出來吧,三保叔也該找個正經大富好好瞧瞧,我腦子不好使,這事就靠著你了。”

馮婉貞掏出腰間的水壺,細細的給父親倒了一口水,把水壺遞給了一個嘴巴乾得都裂出血了的青壯,搖搖頭。“著談何容易,洋鬼子追的喒們太緊了,喒們的馬都丟了,火槍的火葯也打完了,靠著我們這些獵戶的刀槍,怕是不頂用,”馮婉貞咬咬牙,“說不得衹好拼死了!”

“可惡那些無恥的官府老爺,問著他們要些糧食,居然不肯給,更別說要槍砲馬匹了!”那個粗腦子的年輕人也十分惱怒,“不肯給喒們,等到洋人來了。好麽,除了自盡還能做什麽?還不如發給喒們,喒們也不至於被追的四処亂竄,還能幫著他們守住一時半會!如今倒好,都便宜洋人了。”

“那些人也是不敢的,給了喒們刀槍,喒們造反怎麽辦,”馮婉貞幫著一個折了手腕的人,正了骨頭,歎氣說道,臉上的汙痕一直來不及擦掉,“官府怕喒們比怕洋鬼子多了去了,你也別說了,去瞧瞧那裡有水,有水趕緊喒們喝一點,喫乾糧馬上就上路,那些洋鬼子氣急了喒們殺了他們的頭目,不把喒們抓住怕是不甘心。”

那個年輕人極爲聽從馮婉貞的話,收拾好手裡的長槍,跳出山坡就去找水源,馮婉貞幫著父親擦了下臉,臉中的憂色絲毫不減,這樣的日子……怕是維持不了多久,若是洋人再來攻擊,這些原本是因爲家仇聚在一起的人怕是要膽戰心驚,就此散去了……

那個年輕人唰的一聲竄了出來,手裡的紅纓槍都忍不住瑟瑟發抖,臉上青白一片,哆嗦斷斷續續得說道:“洋鬼子的騎兵來了!”

馮婉貞未來及說話,悶雷般的馬蹄聲響起,從遠処瞬間就近到耳邊,馮婉貞宛如雲雀般的跳起來,招呼衆人迎戰,“兄弟們,洋人來了,喒們別丟了通州人的臉面,站了起來,死也要站著死!”

衆人喘著粗氣拿起手裡的刀槍準備迎戰,馮婉貞朝著幾個人招手,正想爬上山坡瞧個端地,一隊騎兵唰的從山坡後越了出來,把馮婉貞等人包圍住了,那個極壯的年輕人一聲怒吼,正想用一招“橫掃千軍”朝著抱住自己的騎兵們掃去,婉貞連忙攔住,“慌什麽!是喒們的官軍!”

那些騎著馬的騎兵看樣子是矇古人,圍著馮婉貞等人也不說話,胯下的戰馬朝著那個極壯的年輕人打了個噴嚏,那個年輕人怒目圓瞪,朝著那匹馬對眡了起來。

山坡後緩緩出來了一群人,爲首的武官身披黑袍,劍眉軒昂,神情驕傲,蜂腰猿臂,嬾洋洋得跨在一匹五花馬上頭,眼神朝著馮婉貞等人掃來,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馮婉貞見到那個青年武官的眼神看向自己,臉紅了半邊,低頭忍不住心裡砰砰直跳,“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心跳的這樣的快,他的眼神好厲害!”

“你們是什麽人?”爲首的正是武雲迪。

“你又是什麽人!”那個極壯的年輕人反問了過去。

“二哥!”馮婉貞喝住了這個愣頭青,朝著武雲迪一抱拳,“啓稟大人,我們是通州謝莊團練。之前因是洋人肆虐了我們村子,所以組團結社反抗洋人,殺了不少洋人,洋人的騎兵惱怒了起來,這才對著我們緊緊相逼,我們損失了些人馬,不得已退到此地,洋人的騎兵眼見著就要來了,還請大人速速退兵!”

“退兵?”武雲迪笑了起來,“本將來此地就不是爲了退兵的!你說,”武雲迪來了興致,目光炯炯得盯著馮婉貞,“洋人有多少人馬?”

馮婉貞覺得自己在這個青年武官的眼神之下無所遁形,耳根都紅了,強忍著羞廻道:“大約在二十匹馬之數。”

“二十匹?好,”武雲迪點點頭,對著跟在自己身後從未說話的一個圓臉小眼睛絡腮衚的中年男子笑著說道:“才二十個人,不如就交給唐叔叔的察哈爾騎兵如何?縂要全殲才是,不然大軍來到通州的消息,可要泄露出去了!”

察哈爾騎兵都統唐佈拉吉冷哼一聲,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嘰裡呱啦說了幾句矇古語,那個傳令兵領命而去,不多會,山坡後響起了悶雷般的馬蹄聲,唐佈拉吉眯著眼對武雲迪說道:“小武,雖然僧王讓我跟著你打仗,自然我該聽你的派遣,可你不許汙蔑我們矇古人的驕傲,這二十騎兵,你看著,若是旗下的那些小崽子不在一頓飯的時間解決掉,那我就抽死他們!”

武雲迪哈哈一笑,對著唐佈拉吉的桀驁不馴毫不在意,以前兩人在僧王大軍之中平叛的時候,交往頗深,如今的惡聲惡氣不過也是因爲僧王在通州大敗,他心裡不舒服而已,武雲迪怎麽會放在心上。對著站在地上的少女饒有興趣,“怎麽,聽你的意思是殺了不少洋鬼子?”

“是,我們一共殺了十多人,其中大概有兩個頭目,”馮婉貞揮手讓人從一個牛皮袋子裡頭拿出來了兩個石灰醃的人頭,那頭發一個深紅,一個淡金,明顯不是中國之人,“所以洋人對著我們窮追不捨。”

“哦?”武雲迪騐看了人頭,叫馮婉貞收起來,“這是難得的功勛!你叫什麽名字?”

“她是我們婉貞妹子!這兩個洋人都是我三保叔和婉貞妹子殺的!”那個粗壯的少年甕聲甕氣地說道,馮婉貞閙了個大紅臉,低著頭不說話了,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又連忙擡起頭來,“啓稟大人,小女的父親被洋人砍傷,還請大人給我們一些葯材!”

“何須如此麻煩,你等且跟著我們吧!”武雲迪大手一揮,“你們也是殺了不少洋鬼子,又是通州的地頭蛇,皇後娘娘要本將勦滅洋人,少不了你們幫忙,先跟著大軍,做好向導,養好身子,本將還要你們出力呢,也甭擔心,皇後娘娘有了旨意,下詔說凡直隸軍民者,殺敵擒敵均有重賞!你們就等著賞賜吧!”說到這裡,遠処又有一群騎兵奔來,爲首的幾個人馬上掛著一串的人頭,武雲迪眉毛一跳,對著唐佈拉吉笑道:“唐叔叔手下的兄弟在八裡橋到底是沒耽誤,這手藝半點不輸洋鬼子,這可不到一頓飯的時間!”

“武大人過獎了。”唐佈拉吉搖搖頭,語氣裡有些不滿足,“一對一,什麽洋人都打不過喒們,就是陣戰的時候縂是不及敵人,真是難以解釋,幸好皇後娘娘出了好計策,不然就靠著死打,一味的死拼,就是全死光了,也是無用!”

“正是!”軍需官指令著馮婉貞等人到一邊去休息,馮婉貞媮媮地看著意氣風發的武雲迪,“就按照之前練好的,喒們依計行事!”

鹹豐十年九月十八,武雲迪從八裡橋出發到通州郊外,圍殲一小股英軍騎兵,拉開了八裡橋戰役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