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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漪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虽说世子也许不信,可我也须得再次辩明。先动手的,是你们皇帝。

  他徐徐开口,简短说明了不久前的事。

  在入轿之前,他就已经装扮成月娥公主的模样了,而相反的是,贺兰漪本人没有去参宴。他从数日前就开始装病,只作因连日操劳与感伤过度,积郁成疾,无法下床而不能入宫。

  月娥早已被验过身,今日便不需了,顺理成章地入了紫微殿,皇帝出现前,宫人工整站了两排,他来之后,却叫他们都退下去。

  贺兰漪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差人收买过御前的宫人,宫人只以为是未来贵妃想争宠,也不大顾忌地透露了点小道消息。

  他知道承国皇帝很久没有留宿后宫,更没有碰过人了,似是因为旧疾加重,不可有剧烈情绪起伏与运动,连情动时都会影响病症,太医也嘱托务必清心寡欲,因此月娥公主即便入宫,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恐怕也只会徒有名分。

  然而那不知具体的疾病究竟如何减轻,亦或者痊愈根本无人知晓。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贺兰堇的真正目的就会全盘落空了她的远道而来并非只有嫁入承国后宫那样简单的任务,她最重要的事情是诞下东承的皇室血脉,这才会给北雍留下一丝渺茫的机会。

  何况比这更让人心寒的还有西郊围场的那次意外,他们死伤惨重,若不是有人相助,极有可能无人生还。

  承国答应了和亲,却不会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利益,甚至随时准备撕毁盟约,贺兰漪也不吝用恶意来揣度承国皇帝,这场联姻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必定深陷泥淖,满盘皆输。

  既是如此,不如趁早弃卒保车。

  贺兰漪带不了他惯用的银枪,但腿脚功夫同样利索,承国皇帝是个病秧子,要制服他不难,唯一须得考虑的是如何拖延时间,尽量长久地瞒过旁人,如果能有一整夜的时间自是最好。

  因此,他原计划里的第一招不准备下死手。

  但在他意欲出手前,他忽然发觉自己开始四肢无力,手脚发软,丹田里也运不上真气,他很快发现了异样的来源是他原以为用来催情的熏香。

  但催情的香不至于将人内功也封死。他即刻反应过来,咬住舌尖,屏息清醒,扯下红盖头直接动手,然而承国皇帝并非像他料想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他神情玩味中带着残忍,仿佛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即将发生,不慌不忙地躲着进攻,甚至喊一声捉刺客的多余动作都没有。

  贺兰漪知道,这固然有自己受熏香制约、随身无一趁手兵器,实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原因,但看当下情况,如何猜不出自己可能成了瓮中捉鳖的王八。他直截了当将数盏烛台踹向帷幔,熊熊火焰迅速爆裂,将他二人围在其中,做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因着大喜之日,殿中帷幔颇多,从横梁垂挂至桌脚,不消片刻便火光冲天。火舌不分敌我,且足够消灭证据,他原先也准备以此来解决一切,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柳戟月蹙了蹙眉,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是他们北雍才会使用的样式干脆利落地刺在自己肩头。

  贺兰漪确定自己遇上了个疯子,一点不想在火中逗留了。火焰虽旺,但他们北雍皇室有一项相当实用的能力,便是对冷与热、凉与暖有不俗的忍耐力,这也是为什么月娥公主素来穿得轻薄,连大冬天露脐都不惧,他们在最严寒的季节也只需考虑合身的衣物就行了。

  他在火中虽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在极短时间内破窗出逃还不算困难。出来之后,被迷药熏得无力的四肢重新恢复,便也有功力趁乱边躲边跑,无奈搜宫之人实在太多,他不可能在这般围困下脱逃出去,只得暂时找地方躲藏。

  这便是今夜的经过。

  楚栖听完之后,脸上无甚表情,只垂着眸问道:这么说来,那日月娥公主特意来找我,恐怕诉衷肠是假,想从我嘴里撬出关于陛下作息与爱好的消息,好供你们暗地里下手才是真吧。他们现在呢?已经连夜出城了?

  都有就是了。贺兰漪也不辩驳,或许吧,不过你们皇帝既然有备而来,我估计阿堇那边也不会一帆风顺。

  楚栖道:十四皇子,你们北雍从一开始也是怀着别样心思来联姻,并非纯粹无辜。

  贺兰漪低笑一声,似是自嘲:是,不过是各怀鬼胎之中,他更果决、也更悄无声息地出手罢了。

  楚栖深吸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着袖管,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贺兰漪,你听好了。

  你的性命我的确夸不下海口说能保住,但月娥公主与其余北雍人兴许可以。我这么说并不是我良心大发,也不准备通敌叛国,只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被瞒了很久,而看样子你一定知道,如果你愿意将你知道的都坦然相告的话,我保证他们可以安然回北雍。

  楚栖抬手拦住想要说什么的贺兰漪:先别问是什么事,也不要即刻拒绝,我问你,前日下午澜凝冰是不是去找过你?他一整夜都没有回风光楼。

  贺兰漪瞳孔瞬时一缩,楚栖准确捕捉到这个表情变化,心下微叹:你干什么了?

  贺兰漪表情无辜:把他绑起来并堵了嘴罢了。

  拿布?

  不然呢?

  哦。楚栖轻咳道,他来找你说什么?是不是察觉到你们联姻目的不纯,警告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贺兰漪神情有些微妙:这你都知道?

  他和我提过。楚栖两手一摊,你看,不听警告你现在就这样了。

  贺兰漪面色微凝:先说你要做什么吧。

  楚栖不吝直言:陛下与敬王不睦已久,陛下要你死,敬王却不见得,他多半是乐意这次联姻的,西郊围场那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或许你心里也清楚。

  楚栖没有提那之后柳戟月几乎被囚在宫中的事,无论怎样看,都不是很光彩,他只道:更何况,与北雍撕毁盟约对他来说毫无益处。陛下必定会将他调去北方,虽说那里有他的旧部与亲军,但若是真的开战,一来在冬日里与你们交手极为困难,二来粮草调动全靠后方支援。即便取胜,也必定元气大伤,万一落败,数罪并罚,他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至极的境地。

  所以,他不会即刻处死你,甚至还会保下月娥公主。楚栖凝视着贺兰漪,慎重地缓缓开口,因为他与你们的目的或许是相同的,他愿意见到承国接下去的皇帝,拥有着玄武血脉。

  贺兰漪瞬间脸色剧变,死死盯着楚栖,好半天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你从哪里听闻的?

  楚栖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个反应,却避重就轻,即刻问道:我想向你打听的就是这件事,承国既然并非六大古国,并无护国图腾与血脉之力,皇室血脉如何左右雍宛两国的国运?还有,你又可知晓太阴幽荧是为何物?

  贺兰漪厉声道: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澜凝冰?不,不对,你说敬王愿意见到,他也知道这件事?那么你们皇帝极有可能也清楚,怪不得他能够先发制人。

  楚栖跟着提高音调:是,他们知道,但我是意外得知,不甚清楚,你只需告诉我真相,我甚至可以连你也救下。

  我知道,你不想就这么死了,不是完成任务后赴死如归,而是被算计,甚至还会成为他算计另一人的借口,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惨败的屈辱,也很没有意义。你从不畏死,只是现在有一点牵挂。楚栖用几乎称得上温柔的口吻循循善诱,澜凝冰去制止过你,但失败了,你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因为之前没能阻止你而自责?

  楚栖看他的表情有所松动,即刻接道:我也不希望你死,甚至不希望你受一点伤,我能够救你,你更能够帮我,我需要逃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