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風卿夜頓住了，半晌才道了這麽一句，嗓音淡得幾乎聽不見。

真是個傻丫頭。

丫頭，若你知道……那絕情之人便是我，你可會恨我？！

他無懼生，更無懼死，唯獨懼怕丫頭恨他！

“卿夜，你說的這個故事……和我上次在三生石看到的那個故事，有些相像。”雲清淺忽然喃喃道，下巴依舊磕著他的發頂，淚水成串落著，漾開一片水漬，“很好聽的一個故事，聽了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淺兒還要聽麽？！”風卿夜極盡艱難地側過身來，似乎是想要將姑娘看得更加清楚……

可那雙帶血的眸子睜了睜，眨了眨，依舊是什麽也看不清！

眼前是一片悲涼的黑。

想要流淚，眼角一酸，淚落了下來，卻牽扯著眼眶火辣辣地疼……

“卿夜，我想聽到那個故事的結侷！”雲清淺爲他理了理發絲兒，又吻了吻那雙佈滿血色的眼眸。

“好……”他頷首了，便拖著孱弱不堪的身子繼續講故事，蒼白乾裂的薄脣始終彎起她最熟悉的弧度。

“那忘情的湯葯最是折磨人，姑娘必須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她的師傅……否則，便會遭受那萬蟻噬心般的痛苦！”

“姑娘痛得夜裡沒法睡覺，沒日沒夜地輾轉難眠，淚溼枕巾，痛呼，痛呼，卻沒有人來救她！”風卿夜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聲量狠狠拔高了幾分，一雙枯手都緊攥起來！

血肉模糊。

原來，這世間有一種深情，是用忘情葯都無法磨滅的殤……

“她的師傅真狠心。”雲清淺又親了親風卿夜的額頭，手攥著他的，安撫，“姑娘真可憐呢。”

“是啊，姑娘真可憐，師傅真狠心。”風卿夜低低地廻應，嗓音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經弱得像是天邊的一陣輕菸！

而那虛弱的廻應聲和越來越響亮的驚雷聲已然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男人雖然不忘給姑娘講故事，卻一直在心下數著。

已經第四十八道天雷了……

衹要撐過這最後的一道天雷，他便能安心地……灰飛菸滅。

我的姑娘，這個故事……講不完了。

對不起。

無數道天雷劈在身上，真是下刀山滾油鍋一般的劇痛，白衣男子出了一身黏膩的冷汗又乾了，乾了複又出，好似痛苦一般無休無止！

可是，終究是會有終止的。

“轟隆隆”，最後一聲炸雷響！

那閃電像是要把這天幕撕裂了，驚雷更是厲害，好似要將這片大陸都炸平了！

黃葉一卷，鬼哭狼嚎般的聲響，透著說不出的哀涼。

風景宸還是哭，玄千寂依舊是沉默，五指卻攥得死緊，扯出慘白的弧度。

懷中的溫度漸漸涼了。

雲清淺的心……驀地冰冷，好似墜入了那極寒之地，冰水兜頭澆了一身！

“後來呢？！你還沒說完……”

“後來……”風卿夜頓了頓，十指忽然狠狠一攏！

不知是什麽震顫了一下，又是什麽抽搐了一下。

十指再張開時……便僵硬在空中，成了淒絕的弧度。

沒有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