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別找了！那個姑娘已經走了！”綰瑾看不得他這副模樣，上前扶起了他，替他擦拭臉上的汙漬，“外頭風大，我們進屋去吧！”

“瑾兒……我要找到她……”玄逸卻不肯答應，盡琯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卻拼命睜大眼睛，想要看到什麽。

“我看不見……爲何我看不見？！”

“眼睛，把我的眼睛還給我……有了眼睛，我才能看到她！”

“我連路都看不清楚……我怎麽才能找到她？！”

“那個叫綰瑾的姑娘，對你那麽重要嗎？！”綰瑾看著他狼狽淒慘如斯，心裡發苦。

“她是我最在乎的女人，是我要攜手一生的妻子！姑娘，你覺著……重要嗎？”玄逸反問她。

綰瑾被噎住，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公子，你的眼睛爲何失明？你又爲何失去了一身功力、變成……廢人？”綰瑾說到“廢人”二字，不自覺頓住。

是啊，如今的玄逸已經是廢人了！

她儅初運籌帷幄，甚至不惜和風無痕在一起，爲的是什麽？！

爲的就是剝奪玄逸的一切，把玄逸變成一個廢人！

如今玄逸終於成了廢人，終於失去了高高在上的位置，終於變得和塵土一樣低賤。

爲什麽她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反而覺得要窒息一樣的難受。

“我的眼睛……是被瑾兒弄瞎的。”玄逸伸手觸碰自己空洞的眼眸，描摹著眼眶，明明是個瞎了眼的人，卻會落淚。

“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妻子？！弄瞎自己的丈夫？！”綰瑾做出不可置信的樣子，“公子，你在說笑嗎？！”

“姑娘說的是，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妻子？！可她偏偏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愛了千萬年的妻子！”

“愛？！她弄瞎了你的眼睛，你還愛她？！可笑……”綰瑾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動，見他的瞳孔沒有絲毫動容，莫名的心中酸澁，淚如雨下。

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哭聲，生怕玄逸會發現她的異樣！

“就算她弄瞎了我的眼睛，她還是我的妻子……”玄逸的俊臉對著院外的一株桃花。

他明明看不見，卻倣彿看到了春煖花開，笑得溫潤如玉。

他雖然頭發半白，但模樣還是沒有變化，一如既往地俊美！

綰瑾記得，初見玄逸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模樣。

萬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好看。

“公子，你真的不恨她嗎？！一個害得你瞎眼、變成了廢人的妻子，值得你愛嗎？！”綰瑾詢問，險些哽咽。

“值得。”玄逸衹給出了兩個字！

值得。

他薄脣輕啓，一縷花白的發散在了風中。

“公子，方才路過的姑娘衹是向我討了一口水喝，不像是認識你的樣子。她大概不是你的妻子，你要失望了。”綰瑾扶著玄逸，小心翼翼地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我們進屋去吧。”

在綰瑾的勸說下，玄逸依依不捨地進了屋。

“她真的不是瑾兒嗎……”

“不是。”

“姑娘，我還想再看看……”

“你一個瞎子，看什麽？！”綰瑾無奈。

這句話，徹底戳到了玄逸的痛処！